科研与临床孰轻孰重,科研,重,EditSprings,艾德思

   近日,大连医科大学杜治政教授收到了一位年轻医生的来信,主要是就杜治政教授2014年发表在<医疗小管家>的<好医生是在临床实践中熬成的>一文进行交流.杜教授的这篇论文指出,当前高校对sci的崇拜,背离了人类认识和实践的关系;sci文章不能代表一家医院的医疗水平,个人发表的文章亦不能代表个人的医疗水平.对于文中观点,浙江省台州市中心医院宋效庆医生有些不同的理解和看法.杜治政教授对此做了回应,并就科研和临床的关系等问题做了进一步的阐述.本期我们把双方思考的内容加以编发,希望这种观点的碰撞和交流能给读者带来更多有益的启迪,也欢迎读者朋友就此参与讨论/发表建议.——编者   医生的科研热情需得到鼓励

尊敬的杜教授:   您好!拜读了您<好医生是在临床实践中熬成的>一文,深受启发.您在论文中指出当前高校对sci的崇拜,背离了人类认识和实践的关系.确实,在当前文章产业化的环境中,部分私有公司帮助有需求的学者获取相应的数据,发表高质量文章,让文章评价体系存在变得更加不合理.不过,作为一个来自临床一线的医生,对于科研和临床的关系,我有一些自己的看法.

  现代医学产生于西方,是基于实验创立的医学.我个人认为现代医学要求医生不仅要具备对本专业常规疾病的准确判断及熟练的操作,还需具备一定的科研思维和自学能力,包括查阅文献/总结病例的能力等.这些对于年轻医生的成长和疑难病例的突破具有重要意义.

  诚然,sci崇拜增加了年轻医生的压力,客观上降低了年轻医生对临床实践的重视,甚至形成了好高骛远的不良风气.但我认为,sci文章的数量和影响因子虽不能代表一所医院的医疗水平,却是一所院校科研能力的体现.正是因为科研水平的提升,某些方面实现了技术突破,提升了医生的手术成功率.如四川大学华西口腔医院祝颂松教授在羊身上做的牵张成骨的实验,成功地应用于临床,为颌骨缺损的治疗提供了新思路;吉林大学口腔医院的周延民教授课题组研制的生物膜,已经成功应用于临床中,并取得良好的治疗效果;吉林大学修复科朱松教授对不同商业树脂力学及黏结性能的研究,对医生选择树脂具有指导意义.

  目前,sci论文很少在临床上应用,不仅仅是医院存在的问题,也是其他科研领域存在的问题.不独我国是这样,西方发达国家也是如此.科研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财力的投入,而得出的结果可能差强人意.但一次突破性的研究就可能弥补之前所有的投入.美国杜邦机构,曾投入千万美元,经过近10年的研究,最终研发出尼龙这种新材料,成就一个传奇.而在此10年间,机构未取得过任何收益.

  此外,我认为,降低高等院校对sci的崇拜,并不能提高我国医疗行业的医疗水平.20世纪90年代,我国医疗行业对sci并不是太重视,当时的医疗水平未必比现在的高.提高医生的准入门槛,完善医生的考核制度,是维持高水平医生队伍的关键.况且,科研是一个艰苦的过程,大多数医生会因为科研经费/产出问题及科研中的困难放弃科研道路.所以我认为,当前应当做的是加强临床技能考核,而非降低医生对科研的热情!同时,加大虚假文章的惩戒力度,鼓励sci文章的发表,仍不失为一种促进我国科技进步的有效手段.浙江省台州市中心医院 宋效庆

  医生的成长首先在于临床实践

  宋医生:

  您好!您的来信涉及3个问题,我想借此机会做些解释和回应.

  第一个问题是科研对医学发展的作用.我赞同您的观点,医学科研对促进医学发展是十分重要的.无论过去还是现在,许多医学的重大进步,无不是建立在持续长期研究的基础上的.且不说巴斯德/柯赫/李斯特这些大科学家的研究对医学进步的重要贡献,就连现在临床中常用的一般技术,如青霉素过敏试验/血糖检测/血压检测等,都是经过反复研究和探索才有的.您来信中提到的吉林大学口腔医院周延民教授课题组研究的生物膜/华西口腔颌面外科祝教授为颌骨缺损治疗的新思路,都说明科研是医学发展不可缺少的助力.正因为如此,我们应当重视科研,尤其对于一些在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和一些大医院的医生而言,科研是他们的一项重要任务.

  第二个问题是临床实践与科研的关系.这个问题涉及两方面,一是医学科研与临床的一般关系,即两者何为先何为重?我以为无论就医学科研的目的与归宿来说,还是就医学科研取题的本源和科研成果的检验/评价而言,都应以临床为先/临床为重.医学科研的主要目标是为维护生命和健康服务的,也就是说,主要是为临床服务的.当前医学科研中出现的科研成果不能在临床应用中重复,除科研设计/科研实施过程可能存在缺陷外,还可能是由于课题不是来自临床实践中的问题需要.一些研究者为了赶时髦,选有关基因/干细胞之类的课题,做些小白鼠之类的实验.这样的研究怎能对临床有益呢?的确,物理学/化学的研究通常也不能一步到位取得成功,但与医学研究有本质的不同.因为医学研究最终要应用于人,而人的生命是时时处于新陈代谢和身心交互作用的过程中,这与无机界全然不同,与有机界的植物不同,与有生命的动物也不尽相同,这也是医学研究必须植根于临床的根本原因.

  另一方面是,作为医生,怎样处理临床与科研的关系?我以为,临床实践是第一位的,即使是肩负着促进医学科学发展的大医院的医生,看病仍是他的首要职责.临床医生研究的课题一般来自临床,目的当然是为了解决临床实践中的难题.而且,这种研究过程和结果的检验,也都离不开临床.据我的观察,那些善于将临床实践与研究结合的医生,往往能够较快/较顺利地获得科研成果.

  第三个问题是年轻医生应当以科研为重为先,还是以临床为重为先?我个人以为,刚刚进入临床的年轻医生要想成为一个好医生,起码在十年八年内应当将主要精力放在临床上,而不应当将主要精力放在搞科研/查资料/做实验上.理由是:一/虽然他们在医学生期间也接触过临床,也参加查房,但他不对病人的病情好坏负责,因此那时的临床还不是作为一个临床医生真正拥有的临床.对于刚刚进入临床的医生而言,最缺的是临床实践经验和临床感悟.二/作为临床医生,为病人看好病的本领主要是在临床实践中摸索/领会/感悟才能得来的,主要不是查资料/做实验得来的.但不是说读文献没有意义,但文献只能起辅助性的作用.三/临床医学的精髓在临床,在于对时刻处于变化状态的病情的观察.因为疾病是发生在有血有肉有情感的病人身上,不同的病人,即使是患同样的病,也有其不同的特点,这些不同特点只能通过临床观察才能得知.这也是好医生在实践中熬成的原因.好医生也包括科学有发现/科研有作为的医生,这当然需要做研究,但研究也离不开临床.

  医学在发展进程中是走向实验还是走向临床?认识上曾经有过反复.17世纪由于实验医学的兴起,医学发展趋向是走向精确的科学.一些伟大的解剖学家/生理学家等,实际上很少行医.这一时期英国一位叫西顿哈姆的医生信守希波克拉底的原则,认为医学的最高原则是照顾病人,必须坚持与病人接近,医学最紧急的需要是在病人床边细心观察,医生的主要目的是对病人有益.与此同时,意大利的著名临床医学大师巴利维,在他的<医学实践>一书中写道:"要让年轻的医生知道,除去病人以外,他永远找不到更有趣味/更富有教育意义的书.'"研究医学,应将病与病,时间与时间,人与人来互相比较,应当永远放弃冗长的讨论及玩弄词藻的争论.'

  今天,在某种意义上说,我们又遇到了17世纪遇到的医学是走向临床还是走向实验的问题.重提前几年那场关于sci的讨论,有助于大家进一步了解"临床医生的成长首先在于临床实践'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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